第1o2章 药匣余温


    青石桥的晨雾裹着艾草香漫过窗棂时,许曼婷正用棉布擦拭药柜的铜锁。
    王振华蹲在门槛外修补被火烧焦的匾额,刨花卷着焦黑的"
    春和堂"
    三字,在晨光里起起落落,像极了当年父亲炮制药材时翻飞的药笺。
    "
    这锁眼里的铜锈得用陈醋泡。
    "
    穿藏青短褂的老者跨进门槛,烟袋锅在门框上磕了磕,震落几片残存的星图符纸。
    许曼婷的银镯突然轻颤,镯身映出老者的倒影——他弯腰的弧度竟与二十年前父亲拾掇药碾时的姿态微妙重合。
    王振华的刻刀突然顿住。
    匾额裂缝里渗出暗红液体,沾在指腹竟有当归的苦香。
    他抬头望向后院的老槐树,见树皮上新添的刀痕正渗出同样的汁液——那是昨夜许曼婷试药时划开的,说是要验树根里沉积的药性。
    "
    当年你母亲在这树下埋过东西。
    "
    老者从袖中摸出半块砚台,墨池边缘的裂痕与许曼婷妆匣里的残砚严丝合缝。
    许曼婷的银针挑开砚台夹层,飘出的不是宣纸,而是半幅绣着并蒂莲的肚兜——丝线里缠着的胎,正与她枕下那缕银长度相同。
    后院突然传来瓦罐碎裂声。
    许曼婷提着裙摆冲过去时,见王振华立在倾倒??药架前,掌心托着个青花瓷瓶——瓶身绘着的接生图里,稳婆怀中的婴儿眉心点着朱砂,与沈冬棠棺中翡翠簪头的红痣如出一辙。
    "
    这是沈家祖传的保胎丸。
    "
    老者的烟袋杆轻点瓷瓶,"
    当年你母亲怀七胎时,每日要含三粒。
    "
    许曼婷旋开瓶塞的刹那,浓烈的冰片味呛得她眼眶酸——这气息与记忆里母亲衣襟上的药香微妙重叠。
    王振华突然剧烈咳嗽,咳出的血沫里裹着半粒朱砂。
    许曼婷的银针抵住他腕脉时,现他掌纹里那道旧灼痕正在渗血——三年前火场里抢出的药箱,箱角烫印的"
    许"
    字竟在他皮肤上显形。
    "
    去井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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